素向晚青

观月寻花✨
—我因一个花苞,爱上整个春季—

【双花】生如夏花

*cp生贺第二弹
*如你所见,取名废
*医生x老师设定,喻总小戴友情客串
*作者脑子有坑
*写不出大孙辣种狂的感觉/躺尸
苏易玄 参上

孙哲平是在某一个秋天的早晨遇到张佳乐的。
当时他正在晨练,走的是废弃的公园后边的一个小道。
那个地方有挺大一片草坪,种着各种孙哲平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
在孙哲平的印象里,经过这里的时候听到几声软绵绵的猫叫是常有的事。而孙哲平正是在这里,遇到了正在喂猫的张佳乐。
那时候张佳乐捧着一袋子猫粮和鱼干,有些手忙脚乱地叫着各种亲昵的名字,脑后的辫子一晃一晃地闪着阳光的色泽。
挺傻的,但很温暖。

孙哲平依稀记得张佳乐好像是附近某个学校的老师。不过很明显,对方对他并没有印象。张佳乐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之后,也只是礼貌地点了个头,接着转头又在猫群里忙碌到忘我。
即使知道对方可能并不能看见,孙哲平也还是点了个头作为还礼。
而后没有一句多言,就这样擦肩而过。

从那以后孙哲平几乎每一次晨练都能看见张佳乐。一来二去,对方喂猫时习惯性的小动作都能九分相像地在脑中刻画出个大概来。
不过有一个星期六的上午比较特别,张佳乐叫住了他。
“哎。”张佳乐冲他招了招手,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有一份夏天的清爽。
确认对方是在叫自己之后 孙哲平走了过去,迎面而来的是对方一句:“你有带纸巾吗?”
孙哲平下意识地扫了对方一眼,立马看见了对方左手小臂白皙皮肤上醒目的血痕。“给猫挠的。”张佳乐举起左手示意。
孙哲平蹲下身抓过对方的手看了看:“去医院吧,用纸巾会感染。”
张佳乐不是太乐意地抽回了手:“小时候都被奶奶家的狗挠惯了,回去拿酒精消个毒就行,多大点事。”
看着张佳乐还在渗血的伤口以及对方莫名倔强的表情,孙哲平放弃了拿野猫和家狗的不同来说服张佳乐的想法,直接把蹲着的张佳乐拽了起来。
“卧槽你干嘛?”张佳乐瞪着孙哲平还没吼出点气势,就被孙哲平一个淡淡的眼神堵了回去。“我是医生。”

那是孙哲平第一次正式了解张佳乐。
“你是G中的老师?”孙哲平看着正被酒精折腾得龇牙咧嘴的张佳乐问。
“嗯。”张佳乐随手把蘸酒精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左臂上一分钟前被扎过狂犬疫苗的伤口已经自行止血,“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孙哲平是这家私家医院的外科首席医师,叫朋友帮忙处理下伤口再打个疫苗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孙哲平本着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说。张佳乐毫不客气地坐进车内:“送到K小区吧。”
“K小区?”孙哲平插入钥匙的手顿了一下,“那离G中挺远的吧。”
“是啊。”张佳乐满不在乎地说,“反正租房合同快到期了,估计过半个月左右就得搬了。”
“那你搬过来跟我住得了。”孙哲平的语气带了几分莫名的熟稔,像是对方是他相识已久的朋友。
“卧槽你认真的?”张佳乐的眼神瞬间就变得警惕起来。毕竟“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俩刚认识充其量半个小时,直接发展到共居一室的关系,再怎么说也显得很奇怪。
“没逗你。”孙哲平目不斜视地驱车拐过一个弯道,“本来我最近也在招室友,我家挺大的,一个人住也太浪费了。”

张佳乐半信半疑的表情一直到孙哲平把租房合同摆在他面前才有所舒缓。“哦,对了,我有的时候半夜会有手术,可能会吵到你。不介意吧?”
张佳乐动作流畅地一页一页翻着合同,阅读速度可以称得上是一目十行:“没事,有的时候我备课也弄到挺晚的。”
“还有,这边你最好不要带外人来,如果需要的话至少和我说一声。”
张佳乐想了想自己目前的人际交往圈子,发现能有机会来他家里的只有星期天上午来他这里补课的学生。“就两个女生,都挺文静的不会乱翻东西。没问题吧?”
孙哲平用怪异的眼神看了张佳乐一眼,而后轻叹一口气拍拍张佳乐的肩:“张佳乐,为人师表,注意点影响。”语气里带着几分“我理解你”的揶揄。
“我靠!”张佳乐有些恼怒地拍下孙哲平的手,“那是来补课的啊补课的!大白天的别公然开车好吗?”
就孙哲平的记忆而言,那是他毕业三年多以来笑得最爽朗的一次了。

而后的半个月里孙哲平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遇到张佳乐。
比如喂猫的张佳乐,站在搬运车前上蹿下跳的张佳乐,叼着面包赶早班车的张佳乐,以及下班回家一推开门,在他早给张佳乐收拾好的那个房间里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张佳乐。
算起来,离张佳乐搬过来的日子也不远了。

说来也巧,张佳乐搬过来的时候正好在十一长假。
“那你还挺幸运的,一个双休这么多东西要全部到位也够呛。”孙哲平一边感慨,一边帮着把张佳乐三个行李箱里面的一个从车上柃了下来。
张佳乐生无可恋地说:“才怪,我明天还得上班。”
“为什么?”孙哲平又把另外两个搬了下来关上了后盖,“法定假日你们学校不放?”
“啊,不是。”张佳乐摇头,“学生是放了,但他们刚期初考完,接到的通知说是全体老师都要去改卷。”
孙哲平依稀记得他上学的时候他的老师曾经在全班面前声泪俱下地诉尽了电脑阅卷的痛苦,以此来警戒他们一定要把字写好看点儿,免得让老师改得心烦意乱直接宣判死刑。
“你改的哪儿?”孙哲平随口问。
“作文。”张佳乐把脸埋进手心,悲凉得特别好笑。
孙哲平看着小辫子耷拉着的张佳乐,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二天张佳乐起床的时候是早上七点半,对他来说已是难得的晚起。
张佳乐五迷三道地洗漱之后,五迷三道地抽屉里翻出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牛奶,吃了一顿五迷三道的早餐。解决早餐之后,张佳乐急匆匆地换好衣服带上教案准备出门上班。
“房主,你也出门啊。”张佳乐和正在穿鞋的孙哲平打了个招呼。
“嗯。”孙哲平看了眼张佳乐,对方的头发忘了扎,披散在肩头显示着主人刚起床不久,“不去喂猫?”
“不去了。”张佳乐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我昨天留的比较多。”
“你吃过早餐了?”孙哲平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对方把残留的面包屑擦掉,“以后跟我一起吃吧。早上老吃面包,会营养不良。”
“哦,好。”张佳乐下意识地点点头。
从那以后孙哲平就养成了一起床先去掀张佳乐被窝的习惯。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哎,房主,你不走?”张佳乐换完鞋并且扎完头发才迟钝地发现孙哲平还站在原地。“顺路,送你过去。快点。”

孙哲平把张佳乐送到G中之后就自己去了医院。今天上午他有一台挺重要的手术,必须好好准备。
进手术室之前孙哲平给张佳乐发了条短信。
孙哲平:张佳乐,中午下班我去接你。一起吃个饭,就当给你接风了。

“叮咚。”在一片敲打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中,张佳乐的短信提示音突兀地响了一下。年级主任不善的眼神瞟了过来,张佳乐立刻就像做了坏事的学生似的心里发虚,只能低声道歉,在主任严厉的注视下飞速回复。
张佳乐:好啊。

张佳乐改完上午的卷,眼睛都有些酸涩,揉一下刺得生疼。
“怎么,眼睛疼?”孙哲平微微偏过头,看着张佳乐想揉却又不敢揉的动作皱了皱眉,随即摸了摸自己的衣袋,扔出一瓶眼药水给对方,“你的了。滴了闭上眼睛还能睡会儿,以后阅卷别离电脑太近,伤眼。”
张佳乐遵从医嘱,道了谢之后滴了就睡。
孙哲平时不时侧眼看右边的后视镜,同时也看到张佳乐对于男生来说有些过长的眼睫微微颤动。那天的阳光特别暖。
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美好。

车停的时候其实都不用孙哲平叫,张佳乐自己就醒了。
“没睡着?”
“嗯,最近睡眠不太好。”张佳乐实话实说,“带的高三,心有点累。”
“那你最好去看看心理医生。”孙哲平不由得想到某个经常挂着善解人意的心脏微笑的喻姓医生,“要我帮你联系个吗?”
张佳乐摇摇头:“还是算了。”
“哦。”孙哲平也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他不是健谈的人,自然不会想要把话头往另一个方向引。张佳乐也不说话,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手机屏幕,眼睛有些失神。

孙哲平带张佳乐来的是一家烤鸭店,正宗的老北京风味。店内的空气燥热而嘈杂,老板操着一口京腔热情地穿梭在各桌之间送上满盘美味。
烤鸭香脆可口,张佳乐吃了一口之后不由得感叹:“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来这种地方。”意指作为医生的孙哲平居然会热衷于这样的非健康食品。
“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孙哲平面不改色,动作熟练地把一块鸭肉卷进面皮里递给对方,“你不喜欢?”
“没啊,老早以前就想尝尝正宗的了,太忙都忘了。”张佳乐忙于咀嚼,同时还不忘很给面子地对烤鸭赞不绝口,“我去这肉质太绝了!”
孙哲平看着一脸陶醉的张佳乐勾了勾嘴角,随口问道:“听口音你不像是本地人,怎么来了北京?”
张佳乐抬头,花了十秒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时候认真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我昆明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孙哲平知道了张佳乐这几年来的坎坷历程。
其实一开始张佳乐在昆明那边的入职挺顺利的,过一年实习之后,张佳乐顺利开始带自己的第一届班。张佳乐为人随和,又是刚毕业的年轻老师,和学生相处得也挺融洽。
“怎么,学校觉得你教得不好?”孙哲平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说实话,像张佳乐这么负责的老师,还是不多的。
“那倒不是……就是因为我是新人,所以被组长坑了。”

平心而论,张佳乐虽然刚刚入职经验上还有所欠缺,但教学互动能力却是一等一的,没话说。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组长就直接把调来北京的机会拨给了张佳乐。
“这是好事啊。”孙哲平有些奇怪。首都总比并不特别发达的内陆城市好,调来北京再怎么说也算升职。
“不是,他们说北京雾霾太严重了,所以拒绝离开昆明的新鲜空气……”张佳乐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孙哲平也跟着对方看了眼天色,神色淡漠已然司空见惯。
他并不打算反驳,毕竟作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码有三百六十天在吞云吐雾的首都人民,面对遥远南方那个据说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城市,在气候这方面是真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也好。”张佳乐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北京可是吃货的天堂!我来这里就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张佳乐。”结账回来的孙哲平看了眼张佳乐,嗤之以鼻,“好歹你也是个语文老师,咱有点追求行吗?”
“靠!”张佳乐白他一眼,“民以食为天啊孙哲平同志!吃的都没了还要什么追求!”
于是孙哲平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保持沉默,并不打算和一个语文老师争论“温饱是不是谈道德的必要条件”这样的学术问题。
毕竟,他主修外科,治不好脑子。

而后的几天,张佳乐改完卷,开始整日整夜地在电脑上死磕。
一开始孙哲平还以为他是废寝忘食打游戏,为此还专门说了他一通。
后来孙哲平知道,张佳乐是在给学生做复习提纲。
“至于吗,你学生无能到这种程度了?”
孙哲平那个时候挺想这么说的,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也许是因为对面的人是张佳乐。
所以孙哲平只是搬了个椅子坐在张佳乐旁边。“没事,你继续。”

张佳乐的桌面上摆着他的备课笔记。
张佳乐的字其实写得非常好看,笔锋并不有力,字体带着一种优美的颀长,整篇看下来有种不似男生的纤秀。
张佳乐的眼神在电脑和笔记之间游移,敲打键盘的手指不断跳跃,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张佳乐后来和孙哲平说:“我就是觉得,既然我的学生都在拼命,我至少也得尽全力帮他们一把。就算可能用不上,但少说我也做过,不至于被他们抱怨。”
那天以后孙哲平发现张佳乐是个特别简单的人。
简单有时会在复杂里受到嗤笑,拼命有时会在懒惰里变成愚蠢。
这个道理孙哲平一直都没告诉张佳乐。
因为他知道张佳乐其实心知肚明。
只是张佳乐就是张佳乐,
又怎么可能和他人相像。
所以张佳乐快弄到两个小时的时候,孙哲平给他削了盘苹果并把他拉到一边让他看看远方。
从头到尾孙哲平都没有说“要不要我帮你”这样的话。
因为他明白,对于张佳乐而言,让别人对他这么说,
不是安慰和体贴,而是侮辱。

不过这件事情之后,孙哲平就再没听张佳乐提到过他工作上的事。
十一长假过后,马上到来的是张佳乐的学生来家里补课。
孙哲平一时如临大敌。

“那什么……请问张佳乐老师是住这里吗?”两个学生打扮的女孩看到开门的孙哲平吓了一跳。
“张佳乐!找你的!”孙哲平心下明白两个女孩就是张佳乐说的来“培优”的那两位,于是把她们带进客厅就朝里屋大喊。
“诶!知道了!”张佳乐也大喊着应道。
紧跟着拿着剪刀的张佳乐像只猫似的从房间里窜了出来。
“张佳乐!”
“啊?”
“你再敢拿我的剪刀剪你那群花花草草完了还不洗干净,我就……”孙哲平咬牙切齿,并暗示性地扭了扭手腕,挤出了一个河鳝的微笑。
“大孙,我错了。”张佳乐十分机智地认错。
然后,事情就演变成了孙哲平追着张佳乐在屋里上蹿下跳,留下两个学生坐在沙发上捧着孙哲平拿出来招待她们的果汁面面相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等到两个人终于消停下来,张佳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两个学生已经尴尬地看了他们很久了。
说好的补课呢?
张佳乐从两个女孩的眼睛里读出了这样无声的控诉。
而事实并没有张佳乐想的那么复杂。
“那个人是乐哥男票吧?打打闹闹辣么甜绝逼是啊!”戴妍琦兴奋地对身边的鲍珑桃耳语道。
“绝逼是!我就说嘛乐哥绝对是受没跑了!”
“这旁若无人的亲热劲儿啊……啧啧……”
“我们现在说补课乐哥会不会打我们?”
“还是不要打扰别人秀恩爱比较好。”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围观吧。”
“好主意。”

后来张佳乐送走了他的这一届学生。
戴妍琦和鲍珑桃的成绩都非常理想,两个人双双上了第一志愿,是同一所教学水平挺高的重本中文系。
大学开学没过多久,张佳乐就收到了来自两个女孩的信。
信里,戴妍琦和鲍珑桃真挚地对张佳乐表达了她们的感谢之情,张佳乐对此感到十分欣慰。
当然,那是在忽视和信一起送来的各种套套、手铐、润滑剂等等物品的前提下。

也许因为本就投缘,张佳乐和孙哲平相处了几个月就已经熟得和穿一条裤子的发小一样了。
某一次,张佳乐偶然提到了自己的小名叫乐乐。
从那一次开始,孙哲平就一直管张佳乐叫乐乐。
张佳乐在表示不服的同时,也开始管孙哲平叫大孙。
“这不一样吗,吃亏的不还是你?”孙哲平鄙夷地看着张佳乐说道。
“为了铭记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叫小名的耻辱。”张佳乐认真地对孙哲平说。
然后孙哲平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让张佳乐感到更加耻辱一些。

十一过后,张佳乐就开始掰着指头等双十一。
“我跟你说,双十一网上零食打折打特别多。”
“行了吧,打太多的零食一般都是快过期的。”孙哲平说。
孙哲平是不信网购,起源于……当然不是他自己的一次悲剧的经历。
孙哲平的表弟特别喜欢爵士,经常喜欢网购些服装。
有一次这位可怜的表弟最终选定了一套蓝色的衣服,就孙哲平那并不怎么有艺术细胞的脑子的审美来说,整体看起来还不错。
后来货到了,孙哲平问表弟实货怎么样。表弟尴尬地表示,衣服挺好的,质量也不错。
就是帽子,商家给配错了色。
配成了绿的。

“你表弟那衣服没关系,七天内无条件退款。”张佳乐一副很懂的样子说。
“那吃的也不能网购。”孙哲平看了张佳乐一眼,“以你的风格,等你发现吃的不对劲的时候,应该已经吃完了。”
“那你难道自己去商场买?多不方便,还得自己从超市拎回家里。”声称“网购是人类二十一世纪以来最伟大的发明”的张佳乐不服气地问,企图以网购的方便说服孙哲平加入网购的大军。
“是啊,怎么了?我又不是你,那么宅。”
“可是不打折啊。”
“哦,所以呢?”
“……”
这一定是来自高收入群体对人民教师的鄙视。

双十一那天刚好放假,张佳乐一早就摩拳擦掌地握好了鼠标打开了网页,就等秒杀了。
“我手速可快了。”张佳乐信心满满地对孙哲平说。
“行,那你抢着。”经过一连两个星期的苦战,孙哲平终于放弃了让张佳乐改变心意的想法。于是他就淡定地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张佳乐边咆哮边抢购。
咆哮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卧槽这个牛肉干看起来很好吃!”
“卧槽这个腰果要了!”
“卧槽哪个混蛋敢跟我抢这个肉松饼!”
“卧槽这个薯片我想吃很久了!”
“卧槽放下那个饼干让我来!”
……等等。

后来张佳乐心满意足地收到了一个特别大的包裹。
具体有多大呢……
大概就是快递员不得不拿麻袋装的程度吧。
张佳乐翻了翻各种零食的保质期。
然后仰天长啸一声:“夭寿啊!”
“怎么,保质期太短了?”孙哲平意料之中地也翻了翻。
然后他发现这些零食的保质期都还行,至少都有一个月。
可是问题是……
张佳乐尴尬地看了眼堆满了他的零食的孙哲平家的餐桌,欲哭无泪。

张佳乐虽然能吃,但和大象这种食量惊人的生物也不是同一族的。
“大孙,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张佳乐真诚地看着孙哲平,做捧心状。
“你居然有向别人分享零食的一天。”孙哲平一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张佳乐,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不,帮我丢个垃圾吧。”张佳乐眼神真诚的请求道,顺便指了指他脚边的一堆拆完了快递包装。
孙哲平:“……”
“滚!”

于是后来张佳乐就过上了早餐肉松饼,中午牛肉干配薯片,晚餐随便吃点什么,早中晚餐之间夹带饭后第一餐第二餐第三餐甜点的生活。
三天之后,某位医生终于忍不住了。
“张佳乐,你的胃是不要了吗?!”孙哲平阴着脸对张佳乐吼道。
张佳乐自知理亏,只是捂着自己的胃,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
孙哲平和张佳乐对峙一秒……两秒……三秒……
片刻之后,孙哲平终于败下阵来。
孙哲平呼出一口气,把一盒胃药扔给对方。
“作死也不带你这么作的。”孙哲平有气无力地埋汰张佳乐,感觉自己对张佳乐刚才的那种眼神十分没辙。

不过虽然孙哲平没辙了,好在张佳乐也并不十分坚持这种不健康的生活方式。于是张佳乐和孙哲平又开始一起吃饭和起居,至于那些零食,根据两个人的规划,保质期短一些的先吃,还是可以卡着时间吃完的。另外还有一些保质期长的,留到后面吃不碍事。
至于为什么两个人极有默契地没有提出把零食往外送……
那谁知道呢。

后来张佳乐就开始为了学校的月考焦头烂额了。
刚好那些零食还能为了他的熬夜奋战提供支持。
不过孙哲平倒是不会让张佳乐吃太多。
因为张佳乐上一次犯胃病的经历把两个人都折磨得十分痛苦,孙哲平实在不想让自己一外科再跨科治疗一次了。

后来月考结束了,张佳乐就又开始整日忙于期末考。
“高三都是这样,一场接着一场的,横竖东西都学完了,全都是一遍一遍的加固和复习,有时候也挺无聊的。”张佳乐说。
孙哲平点了点头:“可以理解,我们高三那会儿也是,老师成天就发一大堆卷子,写完讲,讲完写。”
“唉,那你们可比我们文科生好多了。”张佳乐一拍腿,“理科生就是爽,考前不用记也不用背,我们一天到晚背得就要死了。”张佳乐歪头想了想,终于从自己乏善可陈的黑暗高三里扒拉出一点苦中作乐的痕迹来,“我那时候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虔诚地祈祷今天不要又有哪个领导发表什么演讲。”
理科生孙哲平懵了片刻,然后敏锐地抓住了原因:“因为要背发言稿?”
“嗯。”张佳乐沉痛地点点头。

当然,如果这两人聊起了青春年少的往事,最不能缺的一定是问对方当初为什么选了这样的专业。
因为张佳乐一直觉得,孙哲平长得不够和善,做手术的时候大概会让病人有一种自己就是即将被开膛破肚的鸡的错觉。
因为孙哲平一直觉得,就张佳乐这种跳脱的行事风格,未来的桃李满园和他肯定搭不上关系,误人子弟倒是绰绰有余的。
“你当时为什么会想要考师范?”孙哲平问。
“因为我热爱教育。”张佳乐一脸认真地说。
然后孙哲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伸手按了按张佳乐的脑袋:“扯淡吧你。”

“好吧,其实是出于某种神奇的报复心理。”
孙哲平作出倾听的姿态。
“就是那个时候吧,我们学校没装空调,你知道就算昆明四季如春也总有热得人受不住的时候,所以我就一直看不爽那些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抖腿喝茶的老师看着我们热得汗流浃背的样子。”
孙哲平神色有点复杂,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张佳乐接下来即将说出的内容。
张佳乐自顾自地继续道:“所以我从小就立志要成为夏天可以坐在空调房里抖腿然后看学生一边热得生不如死一边学得生不如死的人……”
“张佳乐。”孙哲平抬手按住一只眼睛,良久终于极其不易地吐出一句话,“……你真是太他妈志向远大了。”

“不过后来我真做了老师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张佳乐并不理会孙哲平的常理性嘲讽——自从他把这段久远的黑料扒出来,他就没指望对方会给他个多平静温和的反应——他说,“差得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孙哲平想起张佳乐刚搬过来时给学生做提纲的劲,不禁有点感慨,觉得张佳乐这人虽然傻,但好歹有那么一股子难能可贵的拼劲。“因为远比想象中累?”
“因为教室现在也装空调了。”张佳乐一脸的生无可恋,“而且还比办公室的凉快。”

大概忙碌了一个月,张佳乐终于满面春风地带着年终奖回来了。
“期末考成绩出了,我们班语文第一,总分也是第一。”张佳乐欢呼着对孙哲平说,“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寒假了啊哈哈哈!”
然后孙哲平就得出发去上班了。
“大孙慢点开车哈!”张佳乐幸灾乐祸地说,认为自己终于有朝一日可以拿教师这个职业的优越性来鄙视孙哲平他们这种高收入群体了。
孙哲平一脸淡定,并且下午就请了年假回来。
“我靠!这不合常理!”张佳乐哀嚎一声,“医生不该是是那种一天到晚忙得昏天黑地,一年就只有一个星期的假还得玩命和领导申请的生物吗?!”
孙哲平:“……”
他到底应不应该告诉张佳乐,自己是主任医师而且和院长私交甚笃,并不用磨着领导批假呢。

“今年你回昆明吗?”
“不回了。”张佳乐说,“反正那群孩子高三了,我觉着还是留在这空闲的时候好好整理下资料的好,也省得回去还听七大姑八大姨瞎叨叨。”
“嗯,那我也不回了。”孙哲平点点头。
然后在心里尤其不着痕迹地想:不是说云南的女孩子说话都带唱腔的吗,张佳乐这一口京片子是要闹哪样?
……综上所述,在孙哲平看来,张佳乐(在某种意义上)=妹子这个等式貌似已经不知不觉地成立了。

好吧,既然是寒假,那么重头戏肯定就是春节了。
其实节日这种事孙哲平本来也就不是太在乎,所以置办年货的事宜基本都是张佳乐热火朝天地在安排。
二十五那天张佳乐打算出门逛一天,并且拉上了孙哲平充当苦力。
出发之前张佳乐列了一长条的清单,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
“……不是,在北京过年你还买T恤是怎么的?”孙哲平纳闷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新年新气象,过年的时候买的衣服有年味。”张佳乐振振有词地回答,末了还压低了声音,招招手示意孙哲平靠近。
孙哲平以为这位道德高尚的人民教师能有什么高见,于是打算配合一下顺便长长见识。
只听张佳乐故作神秘地说:“而且过年的时买的衣服打折。”
孙哲平:“……”
什么毛病!
所以综上所述,想从张佳乐那狗嘴里窥见一点儿象牙的影子,基本就是痴人说梦。
孙哲平在和张佳乐搭伙过了几个月之后,终于深刻地明白了这个道理,从此再也不敢拿看普通人民教师的目光看待张佳乐了。
真是可喜可贺。

不过最让张佳乐郁闷的是,孙哲平把他那条清单上所有关于烟花爆竹的东西全划掉了。
“我去,不行啊!”张佳乐悲愤地大喊,“不放烟花怎么叫过年呢!北京人民真是太没有年味了!”
“禁令,有什么办法。”孙哲平说。
不过他还是十分仁慈地给张佳乐留下了一个叫“摔炮”的选项,并且把件数改成了一盒。
噢这个摔炮呢……大家都玩过,就是那种甩在地上听个响,连缕烟都几乎飘不出来的玩意。
然后孙哲平看也不看正在哀嚎的张佳乐,推着购物车就走了。

这个年张佳乐挺重视的。
还算幸运,过年那几天刚巧没有雾霾,夜空难得晶亮干净,细碎的星芒四处散落,点缀得恰到好处。
小年的时候张佳乐收到了一个包裹,来自昆明,里面有一张纸条和一个盒子。
字条上写着:“儿子,知道你工作忙,妈给你捎了好吃的,大过年的开心点儿,别太累。”
打开盒子的时候,孙哲平看到张佳乐的鼻子似乎是抽了一下。
里面是一整盒手工鲜花饼。

都说只有真正背井离乡的人才能体味到“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滋味。
张佳乐以前还没这么觉得。
但当他吃了一口父母从远方寄来的鲜花饼的时候,他就觉得。
自己怎么就这么混蛋呢。

大年三十那顿饭两个人吃得挺丰盛的。
张佳乐亲自下厨,又是包饺子又是煎鱼炒菜,忙得不亦乐乎。
等到菜终于都上桌,北京城已经入夜。
朵朵绚丽的烟火在泼墨似的夜空中铺散开来,一点又一点的火星悄然湮没在夜空包罗万象的深邃里。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公然无视法律法规放烟花。”张佳乐小声嘟囔着,同时迅速摸出了手机记录下北京这座时常白雾漫漫的都城里难得一见的盛景。
而孙哲平则拍下了张佳乐在微黄的灯光下煞是好看的侧脸。照片里的张佳乐其它地方如同蒙上一层阴影看不真切,唯有一双眼睛晶亮地闪着光。

孙哲平和张佳乐端着饺子去隔壁串门。
俩人的邻居是个单身理工男,由于忙于工作不能回家,大过年的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孤单。
张佳乐先是把那哥们儿嘲笑了一通,而后体贴地说:“要不你来我们那玩吧,刚好一起看春晚还省电。”
于是那哥们儿一边吐槽张老师您老人家想得真多,一边锁上门跟着俩人去了。
毕竟,大过年的自己孤身一人异乡漂泊,
还有那么几个人能想得起来叫上自己吃一碗热乎乎的饺子,
这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春晚这东西,说是守岁必备娱乐节目,实则除了相声小品,实在有些无聊。张佳乐一边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一边义正言辞地说:“过年不守岁还有什么意思!”
后来他就睡着了,在十一点的时候。
孙哲平把张佳乐抱回房睡了,隔壁的哥们儿问:“不叫醒他?”
孙哲平摇摇头:“不了,十二点叫他起来跨个年就行。明天初一他肯定又得拽着我到处跑,今天让他多睡会儿,省得初二又昼夜颠倒着过。”
“老孙我问你,你还记得张佳乐是你房客吗?”
“记得啊。”孙哲平头也不抬地把一件件张佳乐乱丢地东西收归原位,“这和我俩关系好不冲突吧。”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有点太宠张佳乐了。”隔壁的哥们儿努力地从理科生的脑子里扒拉出一个类比,“我觉得要是我以后找个媳妇,可能也就你这水平。”
孙哲平看着他,但笑不语。

零点的钟声很快敲响,伴随着屋里张佳乐的惨叫:“孙哲平你丫的怎么没叫我!”
然后张佳乐就从房里飞奔而来,给了孙哲平一个熊抱:“大孙新年快乐!”
孙哲平也回抱他:“嗯,乐乐,新年快乐。”

很多年以后孙哲平依旧常常想起,
有一个年夜,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连拖鞋都穿反了的张佳乐为自己送上第一个祝福的场景。
这个场景他一直记得,
并且就这样记了一辈子。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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